引言：

“小王，首付一共是128万，您看是现在刷卡吗？”

售楼小姐笑容满面地递过来POS机。

我丈母娘刘芬清了清嗓子，抢先说道：

“刷什么卡？我们家小静这么优秀，当然是全款！”

“另外，房本上只写我们家小静一个人的名字，小王你没意见吧？”

她说完，得意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儿子李明，那小子正低头玩手机。

我女朋友李静紧张地扯了扯我的衣角，小声说：

“王磊，我妈也是为了我好，你就答应吧……”

我抬头，看着眼前这如同唱双簧的一家人，再看看合同上那个刺眼的数字。

我没有拿出银行卡，而是拿起了我自己的那份购房合同，轻轻放在了桌上。

“不好意思，这套房我不买了。”

“不过，隔壁那套50平的小户型，我已经全款拿下了。”

01

三月的风还带着点凉意，但我和李静的心是火热的。

我们俩挤在不足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，对着电脑屏幕上的一个数字傻笑。

“王磊，你看，我们的存款终于到五十万了！”李静抱着我的胳膊说道。

“是啊，够付一套小两居的首付了！”我揉了揉她的头发，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。

我和李静是大学同学，毕业后一起留在这个城市打拼。

我从一个最底层的程序员做起，没日没夜地加班，省吃俭用五年，才攒下这笔钱。

李静在一家小公司做行政，工资不高，但也一直很节省，我们俩的目标很明确，就是在这个城市安个家。

“我们明天就去看看之前看中的那个‘阳光家园’吧？离你公司近，首付也刚好。”李静兴奋地计划着。

“好，都听你的。”我笑着答应。

第二天，我们兴高采烈地去了“阳光家园”。

那是个新开的楼盘，虽然位置稍微偏了点，但小区环境不错，户型也方正。

我们看中了一套八十平米的小两居，总价一百六十万，首付百分之三十，也就是四十八万。

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内。

看完房，李静提议：“我们去我妈家吃饭吧，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。”

“好啊，是该跟阿姨说一声。”我没多想，开着我那辆开了五年的二手国产车，载着李静回了她家。

李静的妈妈刘芬，是个退休会计，平时看着挺和蔼，但骨子里透着一股精明和强势。

她一辈子都喜欢跟邻居同事攀比，从谁家孩子学习好，比到谁家女婿更有出息。

一进门，未来的小舅子李明就躺在沙发上玩游戏，看见我们，眼皮都没抬一下，只是哼了一声。

“妈，我们回来了！”李静把水果放在茶几上。

刘芬从厨房里走出来，擦了擦手，脸上带着笑：“回来啦，小王也来了，快坐。”

饭桌上，气氛还算融洽。

我主动提起了买房的事。

“阿姨，我跟小静今天去看了房子，在‘阳光家园’，一套八十平的两居室，我们准备这个月就把首付交了。”

我话音刚落，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就变了。

刘芬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了起来，筷子“啪”地一声放在碗上。

“阳光家园？那是什么地方？我听都没听过！”她说道。

我愣了一下，解释道：“阿姨，那个楼盘是新开的，环境还可以，主要是价格我们能承受。”

刘芬接着说：“王磊，我听小静说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快两万了，就只能买这种犄角旮旯的房子？”

“你让小静跟着你住那种地方，我们家的脸往哪儿搁？”

李静赶紧打圆场：“妈，那儿不偏，就是离市中心远点，但交通方便。王磊上班也近。”

“你给我闭嘴！”刘芬瞪了李静一眼，

“你懂什么？房子是一辈子的大事，能将就吗？”

“我跟你张阿姨前几天还聊天呢，她女儿找的男朋友，人家直接在市中心的‘御景华府’全款买了一套一百四十平的！那才叫有面子！”

“御景华府”？

我知道那个地方，一平米十万起步，一套下来得一千多万。

我一个工薪阶层，拿什么跟人家比？

我耐着性子说：“阿姨，我们家情况不一样。”

“我刚工作没几年，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，这五十万首付都是我跟小静一分一分攒下来的。”

“攒下来的？”刘芬的眉毛挑得更高了，“王磊，你这是在跟我哭穷吗？”

“你一个大男人，买套房还要让小静跟着你一起攒钱，你好意思吗？”

一直没说话的李明这时插嘴了：

“就是啊姐夫，我姐跟着你，可不是为了过苦日子的。”

“你买个那么小的房子，以后我去看你们，住哪儿啊？”

我心里一阵火起，但还是忍住了。

我看着李静，希望她能帮我说句话。

李静果然开口了，但说出的话却让我心凉了半截。

“妈，王磊也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
“要不……王磊，我们再看看别的楼盘？看看好一点的？”

她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。

刘芬见女儿向着自己，立刻乘胜追击：

“对！必须看好一点的！至少也得是个三居室。”

“以后我们老两口、还有李明，都能有个地方落脚。”

“地段也不能太差，最起码得是二环以内，学区房！”

我深吸一口气，感觉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。

“阿姨，三居室，二环内，学区房……那首付至少要一百万起步。”

“我实在是拿不出来。”我摊了牌。

刘芬脸色一沉，她慢悠悠地说：

“钱不够，我们可以想办法嘛。”

“这样，我们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。”

“首付差的这五十万，我们家可以先帮你垫上。”

“但是，王磊，房子是你婚前买的，属于婚前财产。”

“为了给我们家小静一个保障，房本上，必须加上小静的名字。”

我看着她，心里冷笑。

好一个“帮你垫上”，好一个“加上名字”。

说白了，就是想用五十万，换一套价值几百万的房子的一半产权。

这算盘，打得真是精啊。

我没有立刻回答，只是默默地扒了两口饭。

那晚，我问李静：“小静，你也是这么想的吗？”

李静低着头，抠着手指：“王磊，我妈她也是为我好，怕我以后受委屈。”

“而且，买个大点的房子，我们住着也舒服，不是吗？”

“钱不够，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再挣嘛。”

我看着她，忽然觉得有些陌生。

我们一起吃了五年泡面攒钱的日子，难道她都忘了吗？

她想要的，到底是一个家，还是一套能向别人炫耀的房子？

02

接下来的一个星期，我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了。

刘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，每天给我发好几个楼盘的链接，

全都是我根本负担不起的豪华小区。

“小王，看看这个‘翰林世家’，顶级学区房，以后孩子上学不愁！”

“小王，这个‘滨江壹号’也不错，江景房，多气派！”

我一概已读不回。

李静则每天给我打电话，主题只有一个。

“王磊，我妈说那个‘翰林世家’特别好，我们周末去看看吧？”

“王磊，你怎么不回我妈微信啊？她都生气了。”

“王磊，你是不是不爱我了？为什么买个房你这么不情不愿的？”

我被她吵得头疼，终于忍不住在电话里爆发了：

“李静！你清醒一点！‘翰林世家’一平八万！一套最小的都要八百万！”

“我们拿什么买？就算你妈出五十万，剩下的两百多万首付，我们去哪儿弄？”

“就算付了首付，每个月三四万的房贷，我们拿什么还？”

“你是不是觉得钱都是大风刮来的！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。

过了很久，李静带着哭腔说：

“可我妈说了，她同事的女儿就嫁得很好，男方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。”

“我不想被别人比下去……王磊，你就当为了我，再努力一下，不行吗？”

“努力？”我气得笑了，“我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你不知道吗？”

“我为了攒钱，一天打三份工，累到胃出血进医院，你忘了吗？”

“我现在所有的努力，换来的就是你一句‘再努力一下’？”

“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

“你就是那个意思！”我打断她，“你和你妈一样，只想着面子，根本没想过我们以后要怎么生活！”

我挂了电话，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，一拳砸在方向盘上。

冷静下来后，我给我的发小，张浩，打了个电话。

张浩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，脑子比我活络。

我把事情的来龙脉说了一遍。

张浩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，说：

“磊子，你这丈母娘，是个人物啊。”

“这算盘打的，我在我们律所都没见过这么精的。”

“我快被烦死了。现在李静也天天跟我闹。”我疲惫地说。

“你先别急。”张浩说，“我问你，你还想跟李静结婚吗？”

我想起了这五年来，李静陪我吃的苦，陪我熬的夜，心里又软了下来。

“想。但是我接受不了她妈的条件。”

“那就好办了。”张浩说，“你听我的。你现在就答应她们，说你同意买好房子。

但是，你要留一手。”

“留什么后手？”

“录音。从现在开始，你跟她们每一次关于房子的谈话，都给我录下来。”

“特别是牵扯到钱、房子名字、还有她那个宝贝弟弟的，一个字都别漏。”

张浩的声音很冷静，“我有一种预感，这事儿没那么简单。”

“她们要的，可能不止是半套房子。”

张浩的提醒让我心里一动。

是啊，刘芬这种人，怎么可能只满足于半套房子？
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
挂了电话，我立刻在网上买了一支录音笔。

当天晚上，我主动给李静打了电话，语气缓和了很多。

“小静，对不起，我白天态度不好。你别生气了。买房是大事，我们是该好好商量。”

李静一听我服软，立刻高兴起来：“我就知道你最好了！那……我们周末去看‘翰林世家’？”

“好，去看。”我答应得很干脆。

周末，我开着车，载着李静、刘芬，还有不请自来的李明，一起去了“翰林世家”的售楼处。

一进门，我就被那金碧辉煌的大厅给震住了。

水晶吊灯，大理石地面，穿着精致制服的售楼小姐，处处都透着“昂贵”两个字。

刘芬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，眼睛都不够用了，嘴里不停地发出“啧啧”的赞叹声。

“这才叫房子嘛！比那个什么‘阳光家园’强一百倍！”她大声说着，生怕别人听不见。

一个售楼小姐迎了上来，热情地给我们介绍。

“我们这里是市中心最好的学区，配套顶级商场和医院。”

“您看这套，一百三十平米的大三居，南北通透，视野绝佳。”

刘芬听得两眼放光，拉着售楼小姐问东问西。

李明则在样板间里跑来跑去，一会儿摸摸这个，一会儿看看那个。

“姐，你看这个房间，够大吧？以后就给我当卧室了！我还要买个最大的游戏电脑！”他冲着李静喊道。

我口袋里的录音笔，正在记录着这一切。

我把李静拉到一边，低声问：“你真的觉得我们买得起这里吗？”

李静看着那豪华的装修，眼神里充满了向往：

“王磊，真的好漂亮啊……要是能住在这里，我做梦都会笑醒的。”

我看着她沉醉的样子，心里最后一点期望也破灭了。

她已经被她母亲描绘的虚荣蓝图彻底洗脑了。

从售楼处出来，刘芬直接拍了板。

“就这儿了！小王，你明天就去准备首付。”

“一百三十平，单价八万，总价一千零四十万。”

“首付三成，就是三百一十二万。”

她报出一串数字，眼睛都不眨一下。

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。

“阿姨，三百多万？我上哪儿弄去？”

刘芬白了我一眼：“你不是有五十万吗？我们家再给你添五十万，这不就一百万了？剩下二百一十二万，你自己想办法。”

“我想什么办法？我去抢银行吗？”我终于忍不住了。

“怎么说话呢！年轻人，要对自己有信心！”刘芬开始给我灌鸡汤，

“你可以跟你老板借，跟朋友借，或者去办个信用贷嘛！”

“办法总比困难多！为了小静的幸福，这点困难算什么？”

李明也在一旁煽风点火：“就是啊姐夫，男人就得有担当！我姐跟着你，你总不能让她连套好房子都住不上吧？”

我看着这一家人的嘴脸，强压下心头的怒火，点了点头。

“好。我想想办法。”

回到车上，我一言不发。

李静小心翼翼地看着我：“王磊，你别生气。我妈也是着急。”

“钱的事情，我跟你一起想办法。”

“我……我也可以去贷款。”

我看着她，突然觉得很可笑。

“小静，你一个月工资五千块，银行凭什么给你贷两百万？”

李静的脸瞬间白了。

我发动了车子，没有再看她。

03

从那天起，我开始了自己的计划。

我表面上装作四处筹钱，焦头烂额的样子。

每天唉声叹气，跟李静说我又找哪个朋友借钱被拒了。

李静起初还安慰我，后来见我迟迟“筹”不到钱，也开始变得不耐烦。

“王磊，你到底行不行啊？我妈都问了好几次了！”

“我已经在想办法了！”我表现出极大的压力。

刘芬更是每天一个电话催命。

“小王，钱怎么样了？人家售楼处说那套房子很抢手，再不交定金就没了！”

“阿姨，再给我点时间，我快了。”

我一边敷衍她们，一边在网上查找关于“翰林世家”的销售记录。

我发现，她们看中的那套130平的房子，因为总价太高，挂了三个月了，根本无人问津。

同时，我让张浩帮我留意“翰林世家”旁边一个叫“城市之光”的老小区。

那个小区虽然旧，但位置一样，能上同一个学校。

最重要的是，里面有很多五六十平米的小户型，总价低，适合我一个人负担。

一个雨夜，我又“借钱失败”了。

我故意喝了点酒，满身酒气地回到出租屋。

李静见我这样，又心疼又生气。

“你怎么又喝酒了！借不到钱喝酒有什么用！”

我借着酒劲，抱着她大哭：“小静，我对不起你！我没用！我凑不到钱！我们买不起大房子了！”

我演得声泪俱下，李静被我吓到了，抱着我反过来安慰我。

“好了好了，不哭了。买不起就买不起吧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。”

就当我洗漱完，准备上床睡觉时，我的手机响了。

是刘芬打来的。

我故意开了免提，口袋里的录音笔也早就准备好了。

“王磊！你什么意思？小静说你喝多了？你是不是不想买房了？”

“我告诉你，你要是敢让我女儿受委屈，我跟你没完！”

我假装慌乱地说：“阿姨，我真的尽力了！我借不到钱啊！”

“那二百多万，对我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！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，然后我听到了李明的声音。

“妈，跟他废什么话。”

“我看他就是不想出钱！要不就算了，让他把那五十万拿出来，我们自己想办法。”

接着，刘芬压低了声音，似乎是在跟李明商量，但免提还是能听到一些。

“……那怎么行……房子没了……你的事怎么办……”

“……先把他那五十万弄到手再说……大不了房子买小点……”

虽然听不真切，但信息量已经足够了。

过了一会儿，刘芬的声音再次响起，这次语气“温柔”了很多。

“小王啊，你也别太着急，阿姨知道你压力大。”

“这样吧，我们也不逼你了。”

“买不起‘翰林世家’，我们就看看别的。”

“总价低一点的，首付一百万左右的，总可以吧？”

我心里冷笑，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。

首付一百万，我出五十万，她出五十万。

这才是她最初的目标。

“一百万首付……那总价也得三百多万了。”我继续装傻。

“是啊，三百多万，买个小三居，也够了。”刘芬说，

“这样，你那五十万，加上我们家的五十万，首付就凑齐了。”

“剩下的我们一起还贷款，你看怎么样？”

“那……房本写谁的名字？”我小心翼翼地问。

“当然是写小静的名字了！”刘芬的语气不容置疑，

“我们家也出钱了，而且是为了小静的保障，写她一个人的名字，合情合理吧？”

“可是贷款要我们一起还……”

“哎呀，你一个大男人，计较那么多干什么！”

“你跟小静都要结婚了，还分什么你的我的？”

“再说了，以后李明结婚，手头紧，我们老两口还得帮衬他，这房子是我们给小静唯一的保障了！”

好一个“唯一的保障”！

我沉默了很久，然后用一种万念俱灰的语气说：“好吧，阿姨，都听您的。”

电话那头，我仿佛能听到刘芬和李明得意的笑声。

挂了电话，李静抱着我：“王磊，太好了！这样你压力就没那么大了！一百万首付，我们终于可以买房了！”

我看着她天真的笑脸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傻姑娘，你被人卖了，还在帮着数钱呢。

04

接下来的几天，刘芬的行动力惊人。

她很快就物色好了一个新的楼盘，叫“锦绣江南”。

虽然不如“翰林世家”那么顶级，但也算是高档小区了，

一套一百平米的小三居，总价三百八十万。

首付三成，一百一十四万。

“小王，你看，这个不错吧？首付一百一十多万。”

“你五十万，我们五十万，还差十几万，你们俩再凑凑，或者我跟你叔叔再想想办法。”刘芬在电话里说得轻松。

我没有异议，完全配合。

很快，就到了看房、签合同的日子。

那天，我们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开往售楼处。

路上，刘芬心情极好，一直在跟李静规划着未来。

“小静啊，等房子装修好了，你跟小王住主卧，你弟弟住次卧。”

“朝南那个小房间，就给我跟你爸留着，我们偶尔过来住住。”

“还有啊，装修的钱，也得让小王想办法。”

“咱们家为了这个首付，已经把老本都掏出来了，实在没钱了。”

李明在旁边玩着手机，头也不抬地说：“姐，我的房间要装最好的隔音棉，我打游戏声音大。”

李静笑着一一答应：“好，好，都听你们的。”

我开着车，听着后座传来的对话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但心里已经冷到了冰点。

我口袋里的录音笔，将这一切都清晰地记录了下来。

到了“锦绣江南”的售楼处，售楼小姐热情地接待了我们。

一切都很顺利，看房，谈价，最后到了签合同的环节。

我们被带到了一个签约室。

售楼小姐把厚厚的一叠合同放在桌上。

“王先生，李小姐，这是购房合同，总价是三百八十万。”

“我们这边申请到了一个优惠，给您抹掉了零头。”

“首付是128万，包括了定金和一些杂费。”

“如果没问题的话，就可以签字，然后付首付了。”

128万？

比之前说的一百一十四万又多了十几万。

我看向刘芬。

刘芬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：

“哦，多出来的是一些税费和维修基金什么的，售楼处说都要先交的。”

“小王，你跟小静再凑凑，问题不大吧？”

我没说话，只是点了点头。

李静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，递给我：

“王磊，这里面有我这几年另外攒的三万块钱，你先用着。”

我看着那张卡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
就在售楼小姐准备好POS机，准备让我刷卡的时候，刘芬突然清了清嗓子，开口了。

“等等！”她伸手拦住了售楼小姐，

“刷什么卡？我们家小静这么优秀，当然是全款！”

“另外，房本上只写我们家小静一个人的名字，小王你没意见吧？”

全款？

三百八十万全款？

不仅是我，连售楼小姐都愣住了。

李静也惊呆了，她拉着刘芬的胳膊：“妈！你胡说什么呢？我们哪儿来的全款？”

刘芬一把甩开她的手，瞪着我。

“小王，我跟你说实话吧。”

“我们家小明，最近想创业，需要一笔启动资金。”

“我们商量了一下，与其背着几百万的贷款，每个月累死累活，不如你一次性把钱付清。”

“这样，我们家原本准备帮你出首付的五十万，还有我们老两口的养老钱，都可以先借给小明用。”

“这叫资源整合，你懂吗？”

她顿了顿，继续说道：“你放心，这房子的钱，就算你一个人出的。”

“但是，你跟小静马上要结婚了，就是一家人。”

“为了给小静一个保障，房本，必须只写她一个人的名字。”

“这不过分吧？”

图穷匕见了。

这已经不是算计半套房子那么简单了，这是想把我这五年辛辛苦苦攒下的所有积蓄，连同我未来几十年的收入，全部榨干，然后打包送给她那个宝贝儿子！

我看着刘芬那张因为贪婪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，又看了看旁边一脸理所当然的李明，最后，我的目光落在了李静身上。

她满脸通红，嘴唇哆嗦着，看着我，又看看她妈，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和无助。

“王磊，我妈……我妈她……”她想解释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售楼小姐尴尬地站在一边。

整个签约室里，安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。

我突然笑了。

我慢慢地站起身，没有理会刘芬，也没有看李静。

我从我的公文包里，拿出了另一份文件袋，轻轻地放在了桌上，推到了售楼小姐面前。

“不好意思，”我的声音很平静，但足够清晰，“这套一百平的房子，我不买了。”

然后，我转向目瞪口呆的刘芬和李明，说出了让他们愣在原地的一句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