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终奖发放日这天，平日里静悄悄的办公室，一下子像炸开了锅。

“快看手机，年终奖到账啦！”同事这声激动的呼喊，就像一颗石子投入热油锅里，瞬间炸出一片喧闹。

惊叹声、欢笑声此起彼伏，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兴奋的味道。

每年放假前半个月发年终奖，这是公司雷打不动的老规矩。

大家辛辛苦苦忙活一整年，就盼着这时候能有点盼头呢。

“我才拿到一万。”“一万不少啦！我才八千。”“部长肯定拿得多！”“那还用说，部长可是咱们销售部的顶梁柱！”听着同事们七嘴八舌的讨论，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，也跟着掏出手机...

很快一条短信蹦了出来：“A 磁体股份有限公司向您尾号 xxxx 的账户汇款人民币 30000 元。附言：年终奖。”

笑容瞬间僵在脸上，我瞪大双眼，使劲眨了又眨，反复确认了好几遍，没错，就是三万。

这跟我年初根据公司激励政策预估的百万奖金，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。

年初公司明明白白出了销售激励政策，销售额在千万以内，按 1% 利润提成；超过千万，按 3% 提成。

我今年可是拼了老命，拉来五个大单，个个都是几千万的！

照这么算，年终奖起码得有近百万，怎么就给我三万？！

就算不算提成，按部长三倍月薪发年终奖，也不该是这点钱啊！

“部长，您年终奖拿了多少啊？”同事们好奇地围过来。

我默默把手机揣回兜里，板起脸：“都别瞎扯了，赶紧干活儿去。公司有规定，工资奖金这些不能随便讨论。”说完，我猛地站起身，心里窝着一团火，这事儿必须得讨个说法！

我气冲冲地大步流星走向总经理办公室，门都没敲就推门而入，宋总和林总都在里头。

我简单打了个招呼，直接把手机“啪”地一声拍在桌上，屏幕上那醒目的三万块钱，就像根刺扎在我心上：“宋总，我这年终奖是不是发错了？”

林总抢在宋总前面，语气不善地呛道：“没错！给你三万不少了，还不知足？小丁啊，公司现在日子不好过，你们得体谅体谅。”

我眉头紧紧皱起，压抑的怒火在声音里翻涌：“年初公司明明出了销售激励政策！销售额在千万以内，按 1% 利润提成；超过千万，按 3% 提成。我今年拉来五个大单，个个都是几千万的！按这个算，年终奖起码得有近百万，怎么就给我三万？！”就算不算提成，按部长三倍月薪发年终奖，也不该是这点数！

林总撇了撇嘴，满脸不屑：“那个政策不合理，公司早取消了。客户选咱们公司，靠的是公司招牌，跟你个人有啥关系？再说了，你们销售部出差，路费住宿全是公司掏的钱。说白了，你就是干好本职工作，还能借着公费到处潇洒，还要啥额外奖励？我来了之后，规矩都得改！我再说一遍，年终奖没错！”

这番话让我脑袋“嗡”地一下炸开了。

公司要求销售部每年至少三分之一时间出差，可我这一年，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外面奔波。

白天马不停蹄地见客户、谈单子，晚上还得熬夜写报告，经常凌晨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飞回公司，还来不及喘口气，又要赶下一趟飞机，在飞机上打个盹就算休息了，哪有什么旅游的闲工夫？

至于公费吃喝？每次酒局饭局，我都是硬着头皮上阵，白酒一杯接一杯地灌，好几次喝到吐，现在胃都落下了毛病。在林总嘴里，这些艰辛竟全成了我的“福利”。

我正要反驳，林总却又得意洋洋地开口：“另外，销售部也该注入点新鲜血液了。你这个部长位子，让年轻人锻炼锻炼。以后你当个副部长，帮衬帮衬就行了。”

我没理会林总，目光直直地盯着宋总。宋总却低下了头，躲开了我的视线：“丁部长，这是公司的决定。”

我沉默片刻，缓缓点头：“行，我知道了。”既然你们做得这么绝，就别怪我不客气！

我刚回到销售部，林总就跟了进来。

刚一进门，就瞅见苏嘉在收拾东西。

林总清了清嗓子，扯着嗓子大声宣布：“现在宣布人事变动。为了让销售部更有活力，由苏嘉暂时担任销售部长，丁铭降为副部长，从今天开始生效。”说完，他冲苏嘉招了招手，苏嘉立马小跑着站到他身边，脸上挂着得意的笑：“以后还请各位同事多多关照！”办公室里一片死寂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
我带头鼓起了掌，然后站起身，让出部长的位子：“既然林总这么安排，这位子你坐吧。不过副部长我可干不了，我觉得自己能力不够，就当个普通销售员得了。”

林总脸色一沉，冷哼道：“行，那就当销售员，副部长的位子以后再说。”我二话不说，把工位搬到了办公室最角落。

我心里清楚，公司今年上市后，来了几个新的大股东，林总就是其中最有话语权的。

而苏嘉，是他亲外甥女。

这丫头刚来销售部时，就爱对人指手画脚。

看在林总的面子上，大家一直忍着。

我原本以为林总只是想给外甥女找个地儿混日子，现在才发现，他们的野心可不止于此。

想起刚才苏嘉炫耀自己拿了两万年终奖，我忍不住摇头。

这销售部长的位子，哪有那么好坐？坐在角落，手上突然没了那么多事儿，我望着窗外发起呆来。

我算是公司的老员工了，公司刚成立没多久我就加入了。

最开始在技术部，我带着团队日夜奋战，把部门发展起来后，才转到销售部当部长。

现在的技术部部长姚奕翔，还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徒弟。

曾经的奋斗与辉煌，此刻却显得如此讽刺。

真没想到，有一天我也会被“卸磨杀驴”。

正想着，苏嘉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：“丁铭！MG 那边说磁环好像有裂缝！你赶紧处理！”

MG 可是公司的大客户，每年上千万的订单，对公司来说至关重要。要是搁以前，我肯定第一时间回复。但现在…

我伸了个懒腰，慢悠悠地说：“这种大客户，得部长亲自对接吧？你现在是部长，问我干啥？我就一普通销售员。”说完，我站起身，直接往门外走：“我去趟洗手间。”

以前上厕所都得惦记着怎么维护客户关系，现在倒好，终于能偷会儿闲了。

我在厕所磨磨蹭蹭待了二十分钟，腿都蹲麻了才出来。

刚洗完手，手机就响了，是 MG 的刘总打来的。

说起来，我和刘总一开始关系可不咋地。

MG 主要生产汽车发动机，磁环是核心部件。

一旦磁环出问题，发动机就可能故障，甚至危及行车安全。

这么大的责任，没有哪家公司敢掉以轻心。

第一次公司给 MG 供货的时候，就出了大岔子，大量磁环开裂！

那时候，刘总态度很坚决，按照合同，全部退货退款赔偿，还要断绝和公司的所有合作关系。那天我连夜坐飞机去了 MG。

我陪刘总喝了三天，最终刘总答应给我一个机会。

如果我能给出合理的解释，把问题解决了，就放弃追究责任，继续合作。

那时候，为了能保住单子，我全天泡在 MG 公司内部。

磁环从运送到 MG 公司，再到生产装机，整整几十道工序，每一道工序我都亲自跟了下来。

那些天我几乎每天只睡四个小时，其他时间全泡在工序上。

为了看得更清楚，每道工序前后，我都会拿数百个磁环在显微镜下观察，直到看得眼睛发酸。

直到十天后，我找到了磁环开裂的原因，又马不停蹄设计方案进行解决。

问题解决后，刘总郑重地拍着我的胳膊说：“我刘天没服过多少人，你丁铭算一个。以后 MG 的单子，就给你家做。有你，我放心。”

往事从脑海中闪过，我接起手中的电话。“丁铭老弟，这可不是你的性格！”电话那头，刘总笑着开口。

以往在工作时间，只要 MG 反馈有任何问题，我都会在 20 分钟内作初步回复。

但现在……已经半小时了，MG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信。

“刘总，我不干了。”电话一边的笑声戛然而止。

电话那边，刘总沉默了近十秒才继续开口：“老弟，你没开玩笑吧？”我轻轻叹了口气：“我不做销售部部长了，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员工。”刘总诧异地提高音量：“你可没到退居二线的年纪！怎么，你们公司还有人能力比得上你？”刘总的话带了几分质疑，而我只是笑了笑。

想到公司今年正式上市的消息，刘总猜到了些什么：“老弟，我不知道你们公司一些人脑子是怎么长的。我还是那句话，你只要来 MG，直接空降销售部长和技术顾问的位子。考虑一下？”

曾经，刘总也尝试过开丰厚条件，将我拉去 MG。但那时候，我拒绝了。

公司从无到有，从第一炉磁环生产，到接到第一批订单，都是我亲自跟下来的。

尽管刘总开的条件丰厚，我也没有想起过离开的打算。但现在……

“刘总，我考虑一下。”“行。”“另外，一码事归一码事，磁环出问题，给不出满意的答复，我可是要向你们公司问责的。”“自然，一切按照合同来。”

当我回到销售部，里面的气氛压抑得让人难受。

“丁铭！你是不是掉进厕所里了？”“这么久还没回来？”“快过来，看看怎么回复 MG。”坐在部长位置上的苏嘉，显得有些焦躁不安。

说这话的时候，苏嘉似乎完全忘记了她自己以前每小时都要去厕所，一待就是半小时。

苏嘉只是从国外镀金回来，学了一些销售的皮毛。

对于技术方面，她可是一窍不通，连客户提出的问题都看不懂，更不用说如何回复客户了。看着苏嘉的样子，我忍不住觉得有些滑稽。

即便是销售部的普通员工也知道，遇到这种问题应该去请教技术人员。

而苏嘉却只会坐在皮椅上盯着邮件，好像只要盯着看，就能知道怎么回复似的。

我挥了挥手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：“怎么回复，你这个销售部长全权负责就好，问我干嘛？”

“你……我命令你起草一份回复！”“哦，那你等一下，我能力有限，需要时间想想怎么回复。”说完，我坐在座位上，开始津津有味地浏览起最近生产方面的新闻。

虽然不需要统筹全局，但我早已养成了这样的习惯。

只有每天对行业内情、各种原材料的价格了如指掌，面对客户的时候才能从容不迫。

我正看着手上的新闻，突然一份销售报价单递到了我面前。

“铭哥，你……要不要帮忙看看这份单子。”我瞥了一眼，是提供给另一家大客户的新品报价单。

报价单代表着一个公司的水平，需要对各个工序人工及材料成本非常了解。

公司规定，客户反馈报价单出错，一次罚款 1%的工资。

以往销售部所有的报价单，都要经过我的审核。

即使我在外出差，也会按照要求拍照发给我进行审核，确保不会出错。

以至于现在所有人都养成了习惯，报价单交给我。但今时不同往日。

“报价单？”“给我看做什么？”“我一个销售员可没有看客户报价单的权利，这可涉及公司机密。”“直接给部长看。”说完，我便将报价单递了回去。

每一份报价单都有几页，审核这东西，可要占我不少时间。

在小方将报价单拿回去的时候，我听到他小声嘀咕了一句：“给她看……她还不如我呢。”

我刚喝一口水，差点喷了出来。

我赶忙将口中的水咽了下去，轻咳了两声：“对部长尊重点，知道吗？”

一小时后，苏嘉的桌上已经堆了三份报价单。

给 MG 的回复还没弄好，报价单又堆了起来。

苏嘉看着桌上的东西，已经有些崩溃了。

她咬着牙站起身，将桌上的文件抱了起来，随着“蹬蹬蹬”的脚步声，她一下将所有的文件拍在我桌上，瞪着眼睛盯着我：“有事？”

我瞥了一眼苏嘉，又收回了目光。

刚看到新闻的关键地方，可不能被打扰了。

“把这些文件审了。”我头也没回：“审文件？部门规定的流程是销售员做完文件给部长审核，再提交老总签字。我没有资格审核。”

苏嘉紧咬下唇，直到将嘴唇咬得泛白：“我给你权利，你来审核这些文件。”

“哦。”我应了一声，公司部门的规定，我可太熟悉了。

“这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，审核可以，但一份我需要一下午的时间。”这是销售正常做一份报价的时间。

苏嘉一下绷不住了，她猛地一拍身边的桌子：“丁铭！我请你审核是给你面子！地球离了谁都照常转，你不要觉得公司离了你就转不下去了！”我抬了抬眸，小姑娘修行还不够。

做销售的，第一课就是控制好自己的情绪。

不会消化情绪，难不成要把火发到客人身上？“轻便。”我不咸不淡回了一句，拿起身前的手机给妻子发去消息。工作太忙，我一年也没时间陪陪她，今晚约家人出来一起聚餐。

当苏嘉再次现身时，她身边多了个林总。

苏嘉脸上那股得意劲儿，一看就是有人给她撑腰了。

“丁铭，你欺负下属吗？”“林总，这顶大帽子我可戴不起。”“我做的都是符合公司规章的，哪里欺负人了？”“那你的责任呢？”我挑了挑眉毛，真没想到，人能这么不要脸。

“林总，在其位谋其政。我哪儿没尽责了？”林总指着我，气得手都抖了，然后他一甩胳膊：“丁铭，MG 已经正式投诉我们公司了，你赶紧去处理。”

我掏了掏耳朵，笑着说：“林总，您没搞错吧？这种投诉，得部长出面，找我一个小销售员干嘛。”“好，好，好！”林总连说了三声好，“你不处理是吧，行，我今天还就不信了，没你公司就转不动了！销售部技术部这么多人，还能被一个投诉难住？”“呵呵。”我看着手机里老婆的回复，眼睛一亮。怎么处理，那是他们的事。我现在，要享受一个普通员工的日常生活。

林总走的时候，把销售部的门摔得震天响。“铭哥，你真不管了？”小宋在我旁边好奇地问了一句。“这话不能乱说，是我的职责，我会去做，不是我的职责嘛。”“谁行谁上！”下班的钟声在我耳中从未如此动听。过去，我常常是办公室里最后离开的人，有时甚至要熬到晚上九点，偶尔熬到凌晨也是常有的事。我几乎都快忘记了，公司规定的下班时间是五点。

“丁铭！你要去哪儿？！”苏嘉看到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，她立刻站了起来，一脸焦虑。“去哪儿？当然是下班了。”我歪了歪头。“下班了，工作也做完了，公司难道不让人走吗？”凭借我曾经作为销售部长的经验，普通的销售工作对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。我早就把今天的工作搞定了，就连 MG 的投诉，我也草拟了一个初步的回复。当然，这只是个草稿，完善回复内容是销售部长的职责。苏嘉可以提修改意见，我来负责修改。但苏嘉支支吾吾了半天，也没提出任何修改意见。现在下班，合情合理，谁也无话可说。

苏嘉有些生气地指着我，手指都在发抖：“你……你看看销售部有人走了吗？”“大家都没走，你凭什么走？”听到苏嘉这幼稚的话，我忍不住笑了。大家都不走，是因为手头的工作还没处理完。你看看，一旦处理完了，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。苏嘉不会真的以为大家都热爱工作吧？我轻蔑地笑了笑：“如果你觉得我按时下班有问题，你可以向上面反映。”“反正我下班时间到了，我得走了。”说完，我推开门就走了。

我刚走出去不久，就有人追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。是技术部部长姚奕翔，也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徒弟。“师傅，我就猜到你今天会早走。”“你也这么早就走了？”“师傅，我现在可是技术部部长，我想走，谁敢有意见？”“正好，我约了你师娘出去吃饭，一起吗？”“当然好啊！”

咱们订了附近挺火的火锅店，一直想尝尝，就是没腾出空儿，现在终于闲下来了。手机里老客户还在不停地找我，我挨个回了句，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。公司规定下班后，像我这样的主管得随时待命。以前我当销售部长的时候，手机 24 小时开机，随时准备帮客户解决问题。但现在，我只是个普通销售，下班时间就是我的私人时间，有事上班再说。

“销售部没联系你？”看着旁边大吃特吃的姚奕翔，我忍不住笑了。“联系了啊。”姚奕翔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，回答道。“他们让我给客户出方案。”“那你还有心情来这儿蹭饭？”“嗨。”姚奕翔不屑地撇了撇嘴，“我又不是师傅你，方案这玩意儿，哪能一蹴而就。谁不知道公司里就数师傅你经验最丰富。这些经验都是慢慢积累的，我也只学了个皮毛。”“再说了，她说让我弄，我就得弄？公司有明确的工作流程，让他们等着去。”

听着姚奕翔的话，我没吭声。恍惚间，我想起了过去。刚进公司那会儿，我大学毕业，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。那时候刚开始生产磁环，问题多得不得了。是我和老何，天天守在生产线上，琢磨着怎么改进。后来，有了客户，我们又全国各地跑，实地帮客户解决问题。看得多，做得多，自然懂得也多。这里面的门道，不是随便说说就能讲明白的。想着这些，我轻轻叹了口气。老何年纪大了，去年就退休了。现在我受到公司这样的对待，确实让人有点儿心寒。摇了摇头，我把那些多余的情绪都甩开了。“你小子，有天赋，也聪明，就是没耐心。很多问题，你得亲自去现场，只有亲自去看，用心琢磨，才能解决。”

“师傅你又开始了。”姚奕翔放下了筷子。“说起来容易，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。”“所以师傅你，是我们技术部很多人的榜样。”“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，竟然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白莲花当部长。”“今天找我的时候，连基本术语都不懂。”“师傅，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，徒弟我都支持你。”我看到了姚奕翔眼中的坚定，心里不禁暖和了几分。我明白姚奕翔的意思，但我……还没决定好。“不说这些了，先吃，我一年都没好好休息了，以后都得补回来！”

经过多年在销售领域的摸爬滚打，我的酒量已经锻炼得相当了得。姚奕翔这小子竟然想要跟我较量酒量，真是自不量力。结果他喝得烂醉如泥，还是我找人帮忙把他送回家的。之后，我和妻子一起漫步回家。在回家的路上，我向妻子讲述了今天公司里发生的事情。妻子紧紧挽着我的胳膊，抬头凝视着我：“公司这样对你，你还打算继续待下去吗？”我轻轻咬了咬嘴唇，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。以前我做决定总是雷厉风行，但这次我却犹豫不决。

“我也说不准。”公司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感到心寒，但我清楚记得公司曾经不是这样的。一开始，我们大家齐心协力，一心只想把公司发展壮大。然而自从公司来了几位新的决策者后，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。尽管如此，对我来说，公司就像我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，总是难以割舍。“再观察一段时间吧。”那时的我，对公司还抱有一些期待。

但我万万没想到，林总他们竟然变本加厉，越来越过分。昨晚，我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，一整夜都没响过。当我早上睁开眼睛，发现手机里已经堆满了几十条未接来电和短信。这些信息大多是老客户发来的。我点开客户的消息，一看到内容，我头都大了。三个大客户对我们的新报价提出了疑问。我仔细核对了他们发来的报价单，发现价格比平时高出整整三个百分点！这简直是疯了！

当我赶到公司，苏嘉已经坐在她的工位上了，脸上挂着一丝得意。“哟，这不是最早离开的丁铭吗？”苏嘉话音未落，脸色一变。“你以为报价恢复这种活儿，我干不了？”“你以为公司离了你就不转了？”“我可是海归精英。”我没搭理苏嘉的冷嘲热讽，只是掏出手机。“这报价单是你做的？价格怎么这么离谱？你这是乱来！”

“客户已经不高兴了，你知道吗？”苏嘉突然一拍桌子，站了起来。“怎么，你看清楚了！上面有林总的签字！”“林总都同意了，你一个销售员，有什么资格质疑？！”

“再说，现在原材料价格涨了，提点价有问题吗？”听了苏嘉的话，我气得笑了。“你知不知道现在市场竞争有多激烈？这样的价格，客户凭什么选我们？！”

“这就不用你操心了。”林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，他手里拿着刚签好的报价单。“我们公司产品的质量在这里，客户凭什么不选我们？”

“苏嘉做得对，我觉得这价格早就该涨了，你就是嫉妒公司产品利润高。”“你就是不想让公司好！”

“还有，你摆正自己的位置，你一个小销售员，没资格质疑高层的决定！”看着他们俩那自以为是的样子，我叹了口气。

他们不知道，这样做只会把客户推向竞争对手，更是白白浪费了公司多年积累的客户资源。

这一刻，我对自己曾经的付出感到不值，心中萌生了离开的念头。

我不再争论，而是坐回到了我的位子上。

我花了好一段时间来调整自己的情绪，告诉自己要放宽心。

我打开邮箱，看到了姚奕翔发来的邮件。

姚奕翔在邮件里跟我说，苏嘉已经给 MG 公司做了正式的回复。

回复的内容已经发给了姚奕翔，姚奕翔又转发给了我。

我静静地把回复内容看完，发现回复都是些套话，一点实际帮助都没有。

我关掉了邮件，心里有种预感，公司可能很快就要出大事了。

公司的问题，比我预料的来得还要快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