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叔叔，您对我比对自己女儿还好。"

二十二岁的王志远搂着王建国的肩膀，笑得一脸得意。

"那当然，你是王家唯一的男丁，是我们王家的根。"

王建国拍拍侄子的后背，眼中满是骄傲。

站在厨房门口的王晓月听到这话，手中的碗差点掉在地上。

她咬着唇，默默转身走开，没有人注意到她眼中的泪光。

六年了。

六年来，这个家里每个人都知道一个不成文的规矩：王志远永远是第一位的。

所有人都习惯了这种秩序，包括王晓月自己。

然而，没有人能想到，当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时，一句：我彩礼存好了吗？，竟会如何彻底撕裂这个家庭的平静...

01

三月的阳光斜斜地透过百叶窗，在客厅的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光影。

王建国坐在沙发上，手里握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，目光呆滞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全家福。

照片里，他搂着十七岁的王志远和十六岁的王晓月，三个人笑得那样灿烂，仿佛那时的他们真的是一家人。

那是六年前，王志远刚到他家时拍的。

王建国至今还记得，当哥哥王建军红着眼睛把儿子送到他门前时的样子。

那是个雨夜，王建军的妻子刚刚搬走了她的行李，留下的只有一纸离婚协议和一个茫然无措的十六岁男孩。

"建国，志远就拜托你了。"王建军的声音哽咽着，"我一个人带不了他，而且...而且我也要出国工作了。"

王建国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有着七分相似面容的侄子，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激动。

志远长得很像王家的男人，眉眼间有着王家特有的英气，那是王晓月这个女孩子身上永远不会有的东西。

"没问题，哥。"王建国拍着王建军的肩膀，"志远就是我的儿子，我会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对待。"

这句话，他说得如此真诚，以至于连他自己都相信了。

那一夜，王建国给王志远收拾出了家里最大的房间，那原本是他的书房。而王晓月的房间，说起来也算不上小，但比起王志远的新房间，就显得寒酸了许多。

"爸，我的书桌能不能搬到志远哥哥房间去？那里空间大一些。"十六岁的王晓月怯生生地问。

"胡说什么！"王建国的语气比平时严厉了几分，"志远刚来，你让他一个人用那么大的房间干什么？你一个女孩子，房间够用就行了。"

王晓月咬了咬唇，没有再说话。她看着父亲忙前忙后为王志远安排一切，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。

这种感觉很复杂，有委屈，有不解，还有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被冷落的酸涩。

但她什么也没说。王晓月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，她知道王志远失去了父母，需要关爱。

因此，她告诉自己要理解父亲，要做个好妹妹。

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，这种理解要持续六年之久。

王志远很快就适应了新家的生活。他聪明，会说话，总是能在恰当的时候说出让王建国开心的话。

"叔叔，我觉得跟您在一起，比跟我爸在一起还舒服。"

"叔叔，同学们都羡慕我有这么好的叔叔。"

"叔叔，老师说我长得像您，说我们是一家人。"

这些话就像蜜糖一样甜腻，让王建国心里美滋滋的。

他开始在朋友面前炫耀这个侄子，逢人就说："这是我侄子，王家的男丁，聪明着呢！"

而每当这时，站在一旁的王晓月总是默默地低下头。

她发现，父亲介绍她的时候，总是简单地说一句"这是我女儿"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。

时间一天天过去，王建国对王志远的偏爱变得越来越明显。

王志远要买新手机，王建国二话不说就掏钱；王晓月想要一个新书包，王建国却说"旧的还能用，不要浪费"。

王志远生病了，王建国请假在家照顾；王晓月发烧，王建国塞给她两百块钱，说"自己去医院看看，注意身体"。

王志远想学吉他，王建国立马给他报了最好的音乐班；王晓月想学画画，王建国皱眉道："女孩子学什么画画，浪费时间。"

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一次又一次，王晓月从最初的不解，到后来的习惯，再到最后的麻木。

她开始明白一个残酷的事实：在父亲心中，她永远比不上王志远。

不是因为王志远更优秀，而是因为他是男孩。

02

高三那年，王晓月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，而王志远的成绩却在班级中下游徘徊。

按理说，王建国应该为女儿骄傲，为侄子着急。但现实恰恰相反。

"志远就是贪玩，男孩子嘛，都这样。等上了大学就好了。"王建国总是这样为王志远开脱。

而对于王晓月的好成绩，他的反应却很淡漠：

"女孩子读书好也没什么用，将来还不是要嫁人。"

这话像一根刺，深深地扎在王晓月心里。

她开始怀疑，自己的努力是不是真的毫无意义。

大学填报志愿的时候，王晓月想报考外地的大学，想要离开这个让她感到压抑的家。

但王建国坚决反对。

"女孩子家，跑那么远干什么？在本地上大学就行了，将来好照顾家里。"

而王志远想报考外地的大学时，王建国却全力支持：

"男孩子就应该到外面闯一闯，见见世面。"

最终，王晓月还是选择了本地的大学，而王志远如愿去了他向往的城市。

四年大学时光，王志远在外地过得很潇洒。

每个月，王建国都会给他转生活费，数额总是比同龄人的平均水平高出一大截。

而王晓月虽然在本地上学，生活费却总是刚好够用，有时候还要自己去做兼职贴补。

"晓月在家，能省就省一点。志远在外地，什么都贵，不能让他受委屈。"王建国理所当然地说。

王晓月没有反驳，她已经习惯了。

大学毕业后，王晓月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，而王志远却在外地混得不太如意。

毕业一年后，王志远回到了家中。

"叔叔，外面太难了，我还是回来发展吧。"王志远依然是那副可怜兜兜的样子。

王建国心疼坏了，立刻动用关系给王志远在自己公司里安排了一个不错的职位。而王晓月，从头到尾都是靠自己找工作，父亲从未主动帮过她一次。

"志远是男孩子，事业重要。晓月是女孩子，有个工作就行了，反正将来要嫁人的。"

这样的话，王建国说了无数次，仿佛这就是天经地义的真理。

然而，真正让王晓月心寒的，是去年春天发生的那件事。

那时王晓月交了男朋友，一个很不错的男孩子。

两人感情稳定，准备结婚。男方家境不错，但按照当地的习俗，女方家也要有所表示。

"爸，男方家说，如果我们家能出个首付，他们家就全款买房。这样对大家都好。"王晓月小心翼翼地说。

王建国皱着眉头："首付也要几十万呢，家里哪有那么多钱？"

"可是，我们家不是有存款吗？"王晓月不解地问。

"那些钱是给志远准备的。"王建国脱口而出，然后意识到不妥，又补充道："志远是男孩子，将来要娶妻生子，买房买车，哪样不要钱？"

王晓月愣住了。她从来不知道，原来家里的存款都是给王志远准备的。而她，作为父亲的亲生女儿，竟然连买房的首付都不配拥有。

那一刻，王晓月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。

她终于明白，在父亲心中，她永远都是外人，永远都是要"嫁出去"的那个人。

最终，还是男方家里全款买了房子，王晓月的婚事才算定下来。但那种被亲生父亲抛弃的感觉，却深深地烙在了她心里。

03

今年春天，一切都开始发生变化。

王晓月的男朋友李江明是个很实在的小伙子，家境殷实，对王晓月也很好。

两人计划在今年年底结婚，但李江明的父母提出了一个要求：

希望婚房能登记在小两口的名下，而不是只写李江明一个人的名字。

"这是对晓月的保障，也是我们对她的尊重。"李江明的父亲这样对王建国说。

这个要求让王建国有些意外，但也让他开始重新思考一些问题。

最近几个月，他总是听到关于女儿权益保护的新闻，心中开始有些不安。

更重要的是，李江明一家的态度让王建国感到了压力。

人家明显是把王晓月当宝贝疙瘩看待的，如果自己这个当父亲的表现得太过冷漠，岂不是被人看不起？

于是，王建国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决定：给女儿买房。

这个决定并不容易。家里的存款大部分确实是给王志远准备的，如果要给王晓月买房，就意味着要动用这笔钱。

但最终，王建国还是下定了决心。也许是李江明一家的态度打动了他，也许是他内心深处的父爱终于战胜了重男轻女的观念，他决定要让女儿体面地嫁过去。

当王建国把这个决定告诉王晓月时，女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光芒。

"爸，你说真的？"王晓月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
"当然是真的。你是我女儿，我怎么能让你受委屈？"

王建国说这话的时候，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动。

也许，他真的应该对女儿更好一些。

然而，王建国没有想到的是，这个决定会引发怎样的风波。

王志远最近正在谈恋爱，女朋友叫张美丽，是个漂亮姑娘，但家境一般。

张美丽的父母对王志远的条件不太满意，特别是他没有房子这一点。

"现在哪个女孩子肯嫁给没房的男人？"张美丽经常这样抱怨。

王志远为此也很苦恼。他工作两年多了，但工资不高，存款有限，根本买不起房子。而且，他一直认为叔叔会为他准备这些的。

毕竟，他是王家唯一的男丁，是王家的根。

当王志远听说叔叔要给王晓月买房时，他的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，第二反应是愤怒。

"叔叔为什么要给晓月买房？她是女孩子，迟早要嫁人的。房子应该给我才对。"

王志远越想越觉得不公平。他在这个家里住了六年，叔叔对他比对亲女儿还好，这套房子理应是他的。而现在，叔叔却要把钱花在一个"外人"身上。

是的，在王志远心中，王晓月就是外人。

虽然她是叔叔的亲生女儿，但女孩子迟早要嫁人，不算是王家的人。而他，虽然只是侄子，但他姓王，他是王家血脉的延续。

这种想法在王志远心中越来越强烈，最终，他决定要和叔叔"开诚布公"地谈一谈。

04

三月的最后一天，王建国从售楼处回到家，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。

这几天，他为了给女儿选房子，跑了十几个楼盘，终于选定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三居室。

房子的位置很好，价格也合理，最重要的是，王晓月和李江明都很满意。

签合同的时候，王建国的手颤抖了几下。

这笔钱几乎掏空了他所有的积蓄，但看到女儿眼中的光芒，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
"爸，谢谢您。"王晓月在售楼处的时候就红了眼圈，"我知道这笔钱对您来说不容易。"

"傻孩子，你是我女儿，我不为你花钱为谁花钱？"王建国拍了拍女儿的肩膀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
是啊，她是自己的女儿，自己的亲生女儿。这么多年来，他究竟在做什么？

回到家后，王建国瘫坐在沙发上，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一般。

不仅仅是因为花掉了大笔钱，更是因为一种莫名的心理负担。

他知道，王志远肯定会有意见，但他没想到反应会来得这么快。

王晓月兴奋地拿着购房合同，迫不及待地给李江明打电话：

"江明，房子定下来了！爸爸真的给我们买房了！"

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，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感动。

这么多年来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父亲真正的疼爱。

王志远坐在对面的沙发上，脸色阴沉地看着这一切。他听着王晓月电话里的兴奋，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。

终于，王晓月挂了电话，整个客厅安静下来。

王志远缓缓开口了："叔叔，我也快到结婚年龄了。"

王建国疲惫地看了他一眼："嗯，有什么打算吗？"

"美丽的家里要求我们要有房子。"王志远的语气很平静，但眼中闪烁着某种光芒，"我想问问，我的彩礼存好了吗？"

话音刚落，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王建国愣住了，王晓月也愣住了。

王志远接着说道："毕竟，我才是王家的根，不能断了香火。这套房子本来就应该是我的，不是吗？"

这句话像一道闪电，瞬间撕裂了客厅里虚假的和谐。

王建国的眼睛缓缓转向女儿，王晓月心脏猛跳，以为这一次又要妥协，强忍泪水准备开口：

"爸，房子我可以不要..."

可此时王建华突然一笑，随后开口道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