爷爷头七那天,家里多了头羊,奶奶当晚就把它杀了:走了就别回来
李满山死了,全家都松了一口气。这个暴戾、古怪的老人,折磨了家人一辈子。他的死,对这个家来说,是解脱。
可在爷爷头七那天,家里却凭空多出来一头黑色的老山羊。那羊的眼神,和他如出一辙。
当晚,一辈子没杀过生的奶奶,却拎起了柴房的斧头,当着所有人的面,一斧头砍下了羊头。她对着那还在抽搐的羊尸,用一种冰冷刺骨的声音说:“走了,就别再回来!我们家不欢迎你。”
所有人都以为奶奶是恨极了爷爷,才会拿一只羊撒气。
直到后来,他们才明白,奶奶杀的,根本就不是羊。
01.
李然的爷爷李满山,不是个好人。
这是李家上上下下,一个心照不宣的共识。
李满山年轻时,据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浑人。打架斗殴,偷鸡摸狗,无恶不作。后来不知道走了什么运,娶了镇上最漂亮、最温柔的姑娘,也就是李然的奶奶,赵春花。
成家后的李满山,性子非但没有收敛,反而变本加厉。他把所有的暴戾和不如意,都发泄在了这个家里。
他的脾气,古怪到让人无法捉摸。上一秒,或许还因为一盘合胃口的菜而哼着小曲,下一秒,就可能因为谁的筷子掉在地上,而掀翻整张桌子。
他从不叫家里人的名字,对儿子,是“挨千刀的”,对儿媳,是“丧门星”,对孙子李然,则是“赔钱货”。只有对奶奶赵春花,他连个称呼都懒得给,不顺心时,张口就是最污秽的咒骂,抬手就是一巴掌。
几十年来,奶奶赵春花身上,总是旧伤叠着新伤。有时候是胳膊上被烟斗烫出的疤,有时候是额角上磕出的青紫。但她从不反抗,也从不言语,只是默默地承受着一切。她就像一棵被风霜压弯了腰的老树,所有的枝丫,都透着一股逆来顺受的、令人心疼的麻木。
李然从小,就是在这种压抑和恐惧的氛围中长大的。他对爷爷的记忆,不是慈祥的怀抱,而是那双随时可能瞪过来的、充满暴戾的三角眼。
家里最安静的时候,就是李满山坐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,闭着眼睛打盹的时候。那时,全家人都会像一群受惊的兔子,踮起脚尖走路,连大气都不敢出,生怕惊醒了这头沉睡的、喜怒无常的野兽。
这个家,与其说是家,不如说,是李满山一个人的、压抑的囚笼。
02.
囚笼被打破的那天,来得毫无征兆。
两个月前的一个中午,李满山吃午饭时,因为一块红烧肉烧得太烂,他勃然大怒,抄起桌上的酒瓶,就朝正在盛饭的奶奶赵春花砸了过去。
酒瓶擦着奶奶的头皮飞过,在墙上撞得粉碎。
李满山还想再骂,却突然捂着胸口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怪声,那双三角眼瞪得滚圆,然后,直挺挺地,向后倒了下去。
突发性脑溢血。
送到医院时,人已经不行了。
李满山死了。
这个消息,像一阵风,吹散了笼罩在李家几十年的阴云。
没有人哭。
李然的父亲,在医院走廊里,沉默地抽了一整夜的烟。李然的母亲,则躲在楼梯间,给亲戚打电话,声音里,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。
而奶奶赵春花,她的反应,最是奇怪。
她没有掉一滴眼泪,脸上,甚至看不到任何悲伤。她只是异常平静地,开始处理丈夫的后事。联系殡仪馆,挑选寿衣,布置灵堂,通知亲友……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,冷静得,不像一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妻子。
李然甚至觉得,奶奶那被岁月和暴力压弯的腰杆,似乎,都挺直了一些。
灵堂设在家里。李满山的黑白遗像,挂在正中央。照片上的他,依旧是那副眉眼倒竖、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。
家里人轮流守夜。奇怪的是,以前那个死气沉沉的家,在挂上了白帆,摆上了花圈之后,反而,有了一丝活人的气息。大家说话的声音,都比以前,大了许多。
李然知道,这不是不敬。
这是解脱。
03.
按照老家的规矩,人死后的第七天,是“头七”。
传说,这一天,亡者的魂魄,会在牛头马面的押送下,最后一次,回到自己生前的家中,看一看亲人,了却尘世的最后一丝牵挂。然后,才会安心地,走上黄泉路,去阴曹地府报到。
头七的晚上,有很多讲究。
家里人要提前准备好一顿丰盛的“回魂饭”,摆在灵堂前。到了亥时(晚上九点),家里所有活人,都必须回到自己的房间,锁好门窗,无论听到什么动静,都不能出来。
老人们说,这是为了给亡魂让路,避免“生人冲撞”,让亡魂无法安心离去。
这一天,很快就到了。
白天,家里人都忙着准备晚上的祭品。
就在中午时分,一件怪事,发生了。
李然的母亲去院子里收衣服,突然发现,院门不知道什么时候,被打开了一道缝。而院子里,凭空多出来一头黑色的老山羊。
那羊,通体漆黑,没有一根杂毛。它的身形,比一般的羊要高大一些,头上的犄角,又长又弯,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螺旋状。
最奇怪的,是它的眼睛。
那不是普通牲畜该有的、温顺或呆滞的眼神。而是一双浑浊的、泛着暗黄色的眼睛。它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院子中央,用那双眼睛,冷冷地,打量着院子里的每一个人。
那眼神,充满了审视,和一种说不出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。
“哪来的羊啊?”李然的父亲走出来,也愣住了。
这羊没有栓绳,脖子上也没有任何标记,根本不像是附近谁家走失的。而且,它就那么安静地站着,不叫,也不乱跑,甚至,还试图,往正屋的堂屋里走。
就在这时,奶奶赵春花,拄着拐杖,从屋里,走了出来。
当她看到那头黑山羊时,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,瞬间,就僵住了。
李然看到,奶奶的身体,在微微发抖。但那不是害怕,而是一种……极度压抑的、混杂着憎恨与愤怒的颤抖。
她的嘴唇,抿成了一条又冷又硬的线。那双常年因为忍受暴力而显得浑浊的眼睛里,此刻,却迸发出一种,李然从未见过的、如同淬了冰的刀锋一般的寒光。
04.
整个下午,家里的气氛,都因为那头不请自来的黑山羊,而变得异常诡异。
李然的父亲,试图将那头羊赶出院子,但那羊,却像生了根一样,怎么也赶不走。你用扫帚打它,它不躲,就用那双黄澄澄的眼睛,冷冷地盯着你,盯得你心里发毛。
最后,没办法,只能找了根绳子,把它暂时拴在了院子里的老槐树下。
奶奶一下午,都没有再出过屋子。
晚饭,谁都吃得心不在焉。那头羊,就拴在窗外,偶尔会发出一声沉闷的、不似羊叫的嘶鸣,让人的心,也跟着一揪。
晚上九点,亥时已到。
一家人将准备好的“回魂饭”,一一摆在了李满山的灵堂前。点了三炷香,烧了纸钱。
然后,就准备按照规矩,各自回房,回避。
就在这时,奶奶赵春花,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。
她没有回房,而是转身,走进了院子角落里那间堆放杂物的柴房。
等她再出来时,她的手里,多了一把磨得锃亮的、用来劈柴的短柄斧。
“妈!你这是要干什么?”李然的父亲,见状大惊,赶紧上前拦住她。
奶奶没有说话。她只是用她那瘦弱的身体,狠狠地,推开了自己的儿子。那一瞬间,她爆发出的力气,大得惊人。
她拎着斧头,一步一步地,走到了那棵老槐树下,走到了那头黑山羊的面前。
那头黑山羊,看到她,非但没有惊慌,反而抬起头,用那双浑浊的黄眼睛,与她对视。它的眼神里,竟然,流露出一丝人性化的、轻蔑和不屑。
“畜生。”
奶奶从牙缝里,挤出了两个字。
然后,她高高地,举起了手中的斧头。
“走了,就别再回来!”
“我们李家,不欢迎你!”
在全家人惊恐的尖叫声中,那把闪着寒光的斧头,带着风声,狠狠地,劈了下去!
“噗”的一声闷响,羊血,溅了奶奶一身。
那颗硕大的、黑色的羊头,滚落在地。那双浑浊的、泛着黄光的眼睛,依旧圆睁着,充满了不甘和怨毒。
羊的身体,在地上,剧烈地抽搐了几下,便不再动弹。
奶奶扔掉斧头,用衣袖,擦了擦脸上的血点。她转过身,对着已经吓傻了的全家人,用一种不容置疑的、冰冷的声音,下达了命令。
“把它,给我剥皮,剔骨,炖了。今晚,谁也别想睡。都给我守着,把这锅羊肉,吃得干干净净。”
05.
那一晚,李家的厨房,灯火通明。
没有人敢违抗奶奶的命令。
李然的父亲和母亲,两个人,哆哆嗦嗦地,将那具无头的羊尸,剥皮剔骨。那场面,血腥而诡异。
而奶奶,就坐在厨房门口的小板凳上,抱着那把还沾着血的斧头,冷冷地,监视着他们。
一大锅羊肉,很快就在灶台上,“咕嘟咕嘟”地炖了起来。浓郁的肉香,混杂着血腥味,飘满了整个院子,闻起来,让人几欲作呕。
那一锅羊肉,最终,谁也没能吃下一口。
到了后半夜,大家都已经精疲力尽。
奶奶看着那锅几乎没动过的羊肉,也没有再强求。她只是站起身,幽幽地说了一句:“把骨头和皮,都烧了。一点,都不许剩。”
说完,她就拄着拐杖,回自己房间了。
李然和母亲,负责清理那些狼藉。当李然拿起那张血淋淋的、带着厚厚黑毛的羊皮,准备扔进灶膛时,他的手,突然触到了一个硬硬的、凸起的东西。
那个东西,被埋在羊脖子下面最厚实的皮毛里,摸起来,像一块小石头。
他好奇地,用手,拨开了那片被羊血黏住的、又脏又硬的毛。
借着灶膛里跳动的火光,他看清了。
那不是石头。
那是一个小小的、已经完全和皮肉长在了一起的、深灰色的金属疙瘩。上面,还带着一些锈迹。
他觉得这个东西,有些眼熟。
他用力地,将那个金属疙瘩,从皮肉里,抠了出来。他拿到水龙头下,冲洗干净上面的血污。
当他看清那东西的原貌时,他只觉得一股寒气,从脚底板,直冲天灵盖,让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。
那东西,根本不是什么疙瘩!那是一块……被压得变形了的、子弹的弹片!
他拿着那块弹片,像是拿着一块烧红的烙铁,发疯一样地,冲进了堂屋。
他的母亲,正在擦桌子,看到他那副魂飞魄散的样子,吓了一跳。
“然然,你怎么了?”
李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只是颤抖着,将手里的那块弹片,递到了母亲面前。
“妈!妈!你快看!这是……这是什么?!”
他的母亲,疑惑地,接过了那块小小的、沉甸甸的弹片。她只看了一眼,脸上的血色,“唰”地一下,就全都褪尽了。她手一软,那块弹片,“当啷”一声,掉在了八仙桌上。
她捂住嘴,发出了不敢置信的、带着哭腔的惊呼。
“这……这不是……这不是你爷爷年轻时在部队里,有次执行任务,子弹打进肩膀,后来因为位置太深,就没取出来,一直……一直留在身体里的那块弹片吗?!它怎么会……它怎么会在一只羊的身上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