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艺制作

搓制泥料。

童俊霖摄

工艺制作

堆塑。

童俊霖摄

工艺制作

上彩贴金后的纹饰。

童俊霖摄

黄才良在非遗进课堂体验活动中为孩子们介绍泥金彩漆。

受访者供图

参观者在宁波宁海东方艺术馆参观泥金彩漆器物。

童俊霖摄

俯瞰浙江省宁海县天明湖。

胡学军摄（人民图片）

浙江省宁波市宁海县，在一间满是古朴气息的工作室里，黄才良俯身案前，用竹刀轻轻挑起一团泛着温润光泽的漆泥，在一盏朱红色的天球瓶表面，开始了精细地堆塑和雕琢。指尖起落，竹刀飞转，一条活灵活现的龙跃然瓶上。他身后的博古架上，一件件泥金彩漆作品红彤彤、金灿灿，漆艺古韵与手作温度在这里悄然交融。作为宁波泥金彩漆的国家级非遗传承人，黄才良与这项技艺的缘分，已走过半个世纪。

泥金彩漆是一种以生漆、瓦灰、金箔为主要原料的髹漆工艺，其起源可以追溯到余姚河姆渡遗址出土有7000多年历史的木胎朱漆碗。泥金彩漆的鼎盛时期始于南宋。当时，江南地区盛行“十里红妆”的嫁妆习俗，泥金彩漆成为婚嫁器物的核心装饰工艺。大到眠床、橱柜等家具，小到提桶、果盒等生活用具，泥金彩漆以喜庆、华贵的风格反映着当地民间风俗。

黄才良和泥金彩漆的故事，要从1975年讲起。那一年他17岁。从小受到擅长刺绣的母亲和外婆熏陶的他，因为一场病告别了农活。为了生计，也出于对美术的热爱，他拜入当地老匠人门下，开始学习泥金彩漆技艺。初见泥金彩漆器物时，那朱漆底上立体的鸳鸯、精细的瑞龙，一下就抓住了他的心，“原来平面的漆料能堆出立体的乾坤，这比画画还鲜活”。

泥金彩漆的制作工艺繁杂，有20多道工序。“木雕是‘做减法’，削去多余木料；而泥金彩漆是‘做加法’，一层漆泥一层天地。”黄才良解释道，泥金彩漆有“浮花、萍花、沉花”三艺：“浮花”即堆塑，用漆泥在器物上“捏出”立体纹样；“萍花”是描金，在漆面上勾勒金线；“沉花”则是镶金，漆膜下的纹饰若隐若现。而这其中，“浮花”是泥金彩漆最核心的工艺，是区别于其他漆器的最大特征，也是最考验匠人功夫的环节。堆塑时需胸有丘壑，“就说这龙角，要先堆内侧的隐角，再叠外侧的显角，层次错了，龙就没了气势。”黄才良指着案头的半成品，漆泥表面细密的刀痕如工笔画般精致，“每一道都像呼吸，急不得。”

上世纪80年代，随着婚俗简化，泥金彩漆市场骤缩，20多岁的黄才良无奈转行木雕，但心中对泥金彩漆的热爱却从未熄灭。这份难以割舍的情结，在2002年迎来转机——泥金彩漆相关保护工作启动，黄才良毅然扛起了抢救这项濒危技艺的重任。他耗时3年走街串巷，从老货市场淘回残缺的漆器，通过拆解、测绘、试验，终于还原了从“捣漆泥”到“贴金箔”20多道工序。2011年，宁波泥金彩漆被列入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。

在黄才良看来，泥金彩漆的传承，关键要靠传承人的培养。因此，他从2007年起就与宁海第一职业中学联合开办泥金彩漆传承班。然而，传承之路并非坦途。“2007年办第一个传承班，40多个学生最后只剩3个坚持下来。”黄才良坦言，年轻人嫌工序枯燥、收入微薄，“但这几年不一样了，越来越多年轻人带着新的理念回来了。”

在传承的同时，黄才良也在努力让泥金彩漆融入现代生活。他带领团队开发出一系列文创产品，小巧精致的冰箱贴、造型别致的手机吊坠，这些带有泥金彩漆元素的小物件，走进了人们的日常生活。线上宣传、线下展览，多管齐下，让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并爱上了这门传统技艺。

展望未来，黄才良充满信心。他计划借助AI等新技术，打造线上展示平台，让泥金彩漆跨越地域的限制，走进千家万户。在他心中，泥金彩漆不仅仅是一门技艺，更是一份文化的传承，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。黄才良用坚守续写着泥金彩漆的传奇故事，让古老的技艺在新时代绽放出更加绚烂的光彩。（记者 孙懿）

《人民日报海外版》（2025年06月10日第12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