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哥，出大事了，你快回电话！”

当张明听到手机里传出的这句颤抖着的话时，他怎么也没想到，就在24小时前，他还在会议室里平静地听着HR宣布自己被裁员的消息。35万的补偿款已经到账，工位也清空了，本以为这段8年的职场生涯就此结束。

可是，为什么李总会在一夜之间打来18个电话？为什么平时沉稳的直属领导，此刻的声音里带着如此明显的慌乱？

有些故事的结局，往往在开始的时候，就已经埋下了伏笔。

01

周五下午四点，张明正在办公室检查系统架构图。作为公司的技术总监，这种忙碌他已经习惯了。

“张总，王经理请你到会议室一趟。”前台小姑娘走过来，声音比平时小了不少。

张明看了看时钟，这个时间点开会？有些奇怪。

推开会议室的门，HR经理王姐正襟危坐，桌上摆着几份文件。她的表情很严肃。

“坐吧，张总。”王姐指了指对面的椅子。

张明坐下：“王姐，什么事？”

“公司最近在进行组织架构调整，决定对技术部门进行优化重组。”王姐拿起文件，“经过慎重考虑，公司决定和你解除劳动合同。”

张明心里一沉，但表面保持平静：“补偿呢？”

“35万。”王姐回答，“这已经远超出标准了。”

“我需要考虑吗？”张明问。

“公司希望尽快处理。如果你同意，今天就可以签署协议。”

张明想起了女儿，想起了房贷车贷。35万，确实不是小数目。

“好吧，我签。”

办完手续后，张明回到工位开始收拾东西。很快，消息就传开了。

技术部的小李是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。

“明哥，怎么了？”小李压低声音问。

“被裁了。”张明继续收拾桌上的私人物品。

“什么？！”小李差点叫出来，“真的假的？”

“真的。补偿35万。”张明把女儿画的画装进纸箱。

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都围了过来，大家都很震惊。

“太突然了吧，”小李说，“昨天你不是还在质疑新项目的技术方案吗？”

张明想起了昨天的会议。那个激进的技术方案，他确实提出了很多质疑，存在重大风险，但项目组的人都急于推进。

“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吧。”张明苦笑。

晚上九点，张明还在清理工位。这时，直属领导李总走了过来。

“李总，还没走呢？”张明主动招呼。

“刚开完会。”李总表情复杂，“听说你...”

“对，今天下午的事。”张明点头。

李总沉默了一会儿：“张明，其实我...”

“没事，李总。职场就是这样，我理解。”张明打断了他。

李总最终只说了句：“保重。”

收拾完最后一样东西，张明提起纸箱，关掉台灯。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工作了八年的地方，转身走出了办公室。

02

周六早上八点，张明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。屏幕显示是李总打来的，但还没等他接，电话就挂了。紧接着又响起。

张明拿起手机仔细看，发现屏幕上显示着一连串的未接来电，全都是李总的。他数了数，整整18个！

这太反常了。张明点开语音留言。

“明哥，出大事了，你快回电话！”

声音在颤抖，完全没有平时的镇定。张明立刻拨通了李总电话。

“喂？张明？！”电话秒接，李总声音充满急切。

“李总，怎么了？出什么事了？”

“完了，真的完了！服务器昨晚瘫痪了，整个系统都崩了！”李总的声音快要哭了。

“什么？！怎么会这样？”张明坐了起来。

“就是你走了之后，项目组连夜上线了那个新架构方案，结果晚上11点多开始异常，凌晨2点彻底崩溃！”李总语无伦次，“技术团队抢修6个多小时，一点进展都没有！核心业务全面瘫痪，损失每小时上百万！CEO发飙了！”

张明心沉了下去。那个他质疑的方案，真的出问题了。

“张明，你能不能回来帮忙？”李总恳求，“只有你最了解整个系统！公司愿意重新聘请你，薪资翻倍，还有股权激励！”

薪资翻倍？月薪4万？确实诱人。

“李总，你详细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

原来，张明离职后，项目组迫不及待推进那个技术方案。上周会议上，张明说过数据库连接池设计有问题，可能在高并发时出现死锁。

“项目组说你太保守，高层也支持，说要打破'保守思维'。”李总沮丧地说，“结果昨晚用户访问峰值时，就出现了你说的死锁问题！更要命的是，他们部署时没做完整备份，现在想回滚都回滚不了！”

张明无语了。没有备份就上线？

“张明，你一定要帮帮忙！CEO说条件随便开！”

“给我两个小时考虑。”张明挂断了电话。

妻子从厨房走出来：“谁打电话？”

“公司的。”张明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。

“你想回去吗？”妻子问。

“不知道，条件确实诱人。”

妻子坐在床边：“老公，昨晚你说终于可以换个环境了，不用为办公室争斗烦恼。现在他们遇到困难了，又想起你的好。但是，公司的文化会改变吗？”

“而且，”妻子继续，“你觉得他们让你离职，真的只是组织架构调整吗？昨天会议上，你是不是又质疑了技术方案？”

张明愣了。确实，昨天他对那个方案提出了强烈质疑，项目负责人脸色都不好看。

“我觉得他们让你离职，就是为了扫除项目障碍。只要你在，他们就不敢轻易上线。”妻子分析，“现在出了问题又来求你，这不讽刺吗？”

就在这时，女儿跑了出来：“爸爸，今天不是要带我去公园吗？”

“对，今天带你去公园。”张明抱起女儿。

“爸爸，妈妈说你换工作了，新工作好吗？”

“爸爸还在考虑呢。”

“那你就选一个最喜欢的吧！老师说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，就会很开心！”女儿天真地说。

03

上午十点，张明站在阳台上喝咖啡，距离李总的期限还有一小时。

手机响了，是个陌生号码。

“请问是张明先生吗？我是润华科技的HR小陈，想邀请你面试技术总监职位。”

润华科技？一家发展不错的公司。

“我们听说你可能考虑新机会，技术总监年薪60万起，还有股权激励。”

60万年薪？比现在高一倍多。张明说考虑一下稍后回复。

手机再次响起，李总。

“张明，考虑得怎么样？”

“李总，公司的具体打算是什么？”

“CEO亲自拍板，恢复职位，月薪2万提到4万，年底股权激励。”

“这次技术事故，责任怎么算？”

李总沉默几秒：“先解决问题再说。”

“李总，你直说吧，是不是想让我回去背锅？”

“不是的张明！公司是真心的！”

“那为什么昨天要让我离职？”

又是沉默。过了好久，李总才说：“实话说，让你离职确实和你反对技术方案有关。项目组觉得你太保守，阻碍进度，向上反映说技术团队需要'新鲜血液'。”

“所以就把我踢走了？”张明语气冷淡。

“我当时也反对，但架不住压力。现在业绩压力大，大家都想快速出成果。”

“那现在呢？快速出成果了吗？”

李总哑口无言。

“李总，我能理解你的难处，但不能理解公司的做法。昨天王姐说是组织架构调整，现在你说是因为我'太保守'。而且，就算这次回去解决问题，下次再有激进方案，我还是会质疑，到时候怎么办？”

“那你的意思是...”

“一个小时后给你答复。”

张明走回客厅，妻子正陪女儿画画。

“怎么样？”妻子问。

张明说了谈话内容。妻子摇头：“我就说吧，就算这次回去，以后呢？公司会改变吗？而且你不是说有其他公司联系了吗？”

“如果我不回去，他们系统怎么办？毕竟工作了8年，还是有感情的。”

“老公，你太善良了。他们让你离职时，考虑过你的感受吗？”

女儿抬起头：“爸爸，你总教我做事要有原则，要诚实，那你自己也会这样做吗？”

这句话击中了张明内心。他蹲下看着女儿：“当然会，爸爸答应你。”

“那就好！爸爸最棒了！”

张明站起身，心里有了答案。

下午12点整，李总准时来电。

“张明，考虑得怎么样？”

“李总，谢谢公司好意，但我决定不回去了。”

“什么？！再考虑考虑吧！条件还可以谈！”

“不用了，我心意已决。”

“你要知道，错过这次机会，以后可能就没有了！现在经济形势不好，找工作不容易！”

“我明白，但决定不会改变。”

“那系统问题怎么办？”

“这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了。我已经离职，记得吗？”

“你就真的这么绝情？”李总愤怒了。

“绝情？李总，昨天是谁让我离职的？现在又是谁说我绝情？”

“最后说一句，我对你个人没有怨恨，但不能接受公司的做法. 35万补偿我很满意，就这样吧。”

04

下午两点，张明正准备出门，手机响了。是前同事小李。

“明哥，听说李总联系你了？你回不回去？”小李声音很低。

“不回了。”

“真的？听说条件很好啊。”

“小李，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张明反问。

“我现在不方便说，晚上见面聊？老地方8点。”

晚上8点，张明准时到了公司附近的小餐厅。小李已经在等着，脸色憔悴。

“明哥，你真决定不回去？”

“决定了。你看起来状态不好？”

“何止没睡好，根本没睡！”小李苦笑，“从昨晚11点开始，整个技术团队没人敢离开办公室。”

“很严重？”

“比李总说的还严重。”小李压低声音，“系统崩溃后，不只是业务受影响，连用户数据都出问题了。新架构处理数据迁移时出错，部分用户历史数据丢失。现在客服电话被打爆，用户投诉不断。”

张明倒吸一口凉气。用户数据丢失，这是最严重的技术事故。

“公司高层想先内部解决，能恢复多少是多少。”小李说，“还有更离谱的，今天上午CEO开紧急会议，讨论要不要把责任推给你。”

“推给我？我都离职了！”

“他们逻辑是：你作为技术总监，没做好风险防控。虽然离职了，但责任还在。如果你不回来解决，就准备这样对外公布。”

张明彻底愤怒了。